第四卷 走向关键的时刻 四 深夜的暗示

    夜已经很深了,刑警队长的宿舍里依然亮着灯。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凝视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已经冥思苦想许久了。

    老马傍晚就到他这里,坐在窗前的写字台后面,也这么默默地坐着。

    两个人沉默着……房间里宁静得出奇,甚至都可以听见老马吸烟的滋滋声。

    刑警队长一直在思索着这件事,田成山为什么要田军去给他当司机呢?除了这是他的爱好之外,还会有什么动机呢?莫非他们晚上还要干什么事?不过,他们一直在肖家,也和周大文之死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总是放不下这件心事。

    他心里感到十分郁闷,便对老马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到外面去散散步,老马也知道这个房间装了窃听器不能吭声,点点头,站起身来。

    两个人走出小红楼,在夜色宁静的马路上漫步,尽情地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倾时感觉到头位清醒了许多。

    他们往民主广场的方向走去。老马说:“今天我和我家的那一位研究了田军的事。”

    刑警队长很感兴趣地说:“噢,你爱人可是位出色的预审员,她怎么说?”

    老马说:“她基本上同意咱们的想法,田军的罪行只要够判无期徒刑,在审讯中就能把他攻下来。但是,她提醒了两点。”

    刑警队长很专注地听着。

    老马说:“第一点是田军本身的价值何题,他如果参加凶杀犯罪最好,知道一些要害情况也行,比如凶器的藏匿地点,作案有哪些人等,否则这条路还是死的;另一点,田军这种人迷信特权,他只要对田成山抱有幻想,事情就很麻烦,审讯时务必要打掉他的幻想,让他绝望才行。”

    刑警队长说:“是啊!我最担心的也是田军本身的价值问题。他的情况已经暴露。逮捕、起诉、判刑的问题不大。关键是他本身的价值。否则,咱们只不过是办了件平平常常的青年犯罪案。”

    老马问:“田军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刑警队长说:“雷阳现在正在派出所和常鸽谈呢。常鸽的经济情况也很反常。再说,盗车案有点奇怪。田军和常鸽这些干部子弟,想玩时用家长的车很方便,司机不但和他们打得火热,而且还听他们的支使。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偷车呢?那辆车我检验过了。奇怪的是车座后面有很多土,那辆车的司机也不知道是怎么带进来的,我怀疑是田军他们用车时搞的。可是,什么东西能带那么多土上车呢?好像他们用车装过土豆、白薯什么似的。”

    老马看看手表说:“快十二点钟了。”

    刑警队长忽然说:“咱们去雷阳那儿看看。”

    “现在还在吗?”

    “今天晚上常顾问两夫妇去幽山风景区住了,正是时候。”刑警队长和老马拐进博物馆附近的一个小胡同,走进一个门口亮着红灯的派出所。

    雷阳和几个刑警正在一个房间里盘问常鸽。刑警队长在窗外看了一下,屋里很静,有人在作记录,雷阳站在屋子中间,屋角的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很人时的小伙子,白白的长方脸,高高的个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正在思考着什么,看来雷阳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刑警队长和老马走进房间,常鸽偷眼看了看,更加忐忑不安了。雷阳立即走过来,低声说:“有名堂了!原来他们说去海滨旅游是谎话,他们去的是蚂炸坡。”

    刑警队长说:“蚂蚌坡?那个小镇子离这儿有五百多公里,他们去那儿干什么?”

    雷阳说:“正在问呢。”

    老马兴奋地低声说:“这下我看他们露馅了。”

    刑警队长点点头说:“继续问。”

    雷阳走到常鸽面前,审视他片刻,语气严肃地说:“你们到蚂蚌坡干什么去了?说吧!”

    “我们……”常鸽踌躇地看着雷阳,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打鸟。”

    “打鸟?”雷阳冷笑了一下,严厉地说,“常鸽,你刚才说你们去海滨旅游,我们问你走哪条路,住的什么旅馆,你瞎编了一通,现在又撒谎了。还是快说实话吧!不要再装糊涂了!看见没有,这是你的记录!你的态度都在上面!量刑判菲,它可是一条很重要的依据呢!”

    常鸽目光惶恐地在地上到处游动,鼻子尖上冒出了一层汗珠,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恳求地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可是你们要给我保密,可别告诉我爸爸,他肯定会气病的……”

    雷阳说:“现在你就考虑把你们的全部情况都说出来,别的就不要管了。”

    听了他口气很硬的话,常鸽颓丧地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儿呆,就开始说起来:“我们去蚂蚌坡,是田军出的主意。那天田军请我们去峨眉山川菜楼吃饭,孙燕燕也在。田军要孙燕燕星期六和他一块去市科协看录像,孙燕燕挺想去,可是她说得看她爸爸星期六走不走,要是走了她就出来。

    “田军就问她爸爸到哪儿去了。孙燕燕说,蚂蛛坡发现了古墓群,可能是唐代的。他爸爸要和历史系的考古老师一块儿去参加发掘工作。

    “吃完饭以后,田军到我家来,我们几个人聊天儿。我说,我原来有个同学,前几天用一个古代的瓷盘子,和外国人换了一架照相机。大家都说,那盘子一定很值钱,外国人从来是不肯吃亏的,一定还赚了他不少呢。

    “田军听了这些话以后,忽然心血来潮,要我们跟他一块儿去一趟,弄点古物回来。我们就偷了那辆车,轮着开车,到了蚂蚌坡,找到了古坟地,那是离小镇子很远的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刚挖开了一点儿.就给圈起来了,晚上只有一个老头子看着。我们带了酒肉什么的,晚上就请老头喝酒,骗他说,我们是省里文物管理处的,那个老头信以为真。我们把他灌醉之后,就动手干了起来,大半夜时间挖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件瓷器、铜器、刀剑、陶俑什么的,把坑填上后就开车回来了,路上因为走错了道,误了一天。”

    听着常鸽讲述的情况,刑警队长惊讶得非同小可。因为他知道蚂蛛坡的古墓群现在还在发掘,经考证确是唐代的坟墓,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宝贝!就问道:“那些古物现在在哪儿?”

    常鸽说:“田军拿走了,后来他说别人告诉他那些东西根本不值钱,拿去卖还要追查,抓住了要判刑,所以他都砸碎后扔到温水河里了。”

    雷阳问:“你信他的话吗?”

    常鸽说:“我当然信了,白跑了一趟倒不要紧,可是毁了这么多古物我有点害怕。”

    雷阳说:“哦,你也知道害怕?”

    常鸽说:“原来我不知道问题有这么严重。那天孙燕燕把我找去,盘问我这些天有没有去过蚂炸坡?她爸爸说,他总觉得有人盗过墓,有新挖的痕迹,查问看坟的老头,老头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的。”

    “孙燕燕还给我念了一条刑法,是多少条我记不清了,上面好像说:故意破坏国家保护的珍贵文物的,要判七年徒刑。”

    雷阳说:“非法盗运珍贵文物出口,情节严重的,还要判无期徒刑呢,她没有给你念这一条吗?”

    常鸽说:“没有。”他着实被这一条内容吓了一跳,显得很惊慌,脸色都发白了。

    雷阳问他:“这种事,你干过吧?”

    常鸽急忙表白说:“没有!没有!我差一点干。我那个同学问我,有没有什么古物,要托他去换东西,我当时是没有,要是田军不把那些古物砸了,分给我几件,我一定会交给他去换的。”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雷阳追问。

    常鸽擦了一把汗,说:“叫方乐,是轮船公司的。”

    雷阳问:“田军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常鸽回答了以后忽然又说,“对了,他问过我方乐的电话号码。”

    “这就有门了!”刑警队长这样想着,作了一下暗示,走出了房间。雷阳和老马也跟了出来。

    刑警队长对雷阳说:“抓住这条线索查下去。先搞那个方乐,如果田军走他这条渠道,就好好安排一下,把田军当场抓获。”

    雷阳兴奋地搓着手,说:“这帮小子,什么都干!现在是教训他们一下的时候了。”

    老马说:“你该上外线跟踪了,老雷。”

    雷阳说:“我亲自干。”

    刑警队长说:“你最好现在把方乐的事办了。然后给我个消息。”

    雷阳说:“好!”

    刑警队长和老马离开派出所往回走。

    首饰巷惨案发生到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是那样地紧张而重要,这是出乎他的预料的。他不能说他今后不会办什么更复杂、更惊险、更磨炼人的意志、胆量、智慧和性格的案子,但是,他确信,周大文案件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现在他还没有尝到结局给他带来的喜悦和愉快,恒是,他对此深信不疑。想到这里,他仿佛又回到了惨案发生的那天晚上。

    刑警队长回到了他的宿舍,想睡觉却又毫无睡意。他又把思索的注意力转到了周大文家那边,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电影似的镜头:夜雨中周大文家的刀光血迹,拼死格斗的场面,以及凶手溜走的黑影和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蓦地,他的念头又跳到了肖致远家:在瓢泼大雨中,肖致远夫妇送田成山出门;田成山钻进汽车,田军驾驶着车在街道上疾驰……

    猛然,刑警队长感到有什么破绽,但却又一时弄不清破绽在哪里。于是,他索性仔仔细细地把十九日夜里的情况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当他的眼前浮现出田成山在雨中钻进汽车的情景时,心中蓦然一亮!

    刑警队长腾地坐起来,出神地呆望着窗外的夜空。他想:田成山如果真的是两点多钟离开一肖家,怎一么可能遇雨呢?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十二点钟不到,就已经雨过天晴了。当时他没睡觉。肖致远却说,他送田成山出来时,雨还是挺大的。如果他在雨停以前睡觉,是决不会知道雨是何时停的。要么他一时糊涂记错了当时的天气,要么就是有意欺骗我们!看来记错是不可能的,田成山完全有时间参与作案!

    这个发现真是非同小可!刑警队长想,田成山如果参与作案,那么,也一定跑不了田军。这样,田成山支走司机,要田军给他开汽车的意图也就十分清楚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赶快把肖致远的情况搞清楚!

    第二天,肖致远刚刚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刑警队长就敲他的门了。

    肖致远开门一看,见是刑警队长和一个陌生人,不由得有些意外。刑警队长把王子豪的身份向他作了介绍后,肖致远就更感到不安了。

    刑警队长说明了来意:“肖局长,我们是为调查田军的事情来找你核实一下情况的,打扰了。”

    肖致远忙着给这两个不速之客让座倒茶。

    刑警队长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准备逮捕田军,因为他是主谋,情节严重。”

    肖致远十分震惊地问道:“怎么?还是为偷汽车的事?”这回他把“借”汽车无意之中说成了“偷”汽车。

    刑警队长说:“盗窃公家汽车,是他犯罪的一部分,还有其他严重问题。这个我们现在暂时不谈吧。另外,在他被捕以前,我们的这个决定也请你务必保守秘密。”

    肖致远连忙点头说:“好好好,我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过就是了。”

    刑警队长继续说:“现在我们要核实一下,上个月十九日那天晚上,田军到底是在几点钟离开你家的?”

    肖致远怔了一下,脸色发白,内心有些慌乱。“他大概是跟他爸爸一起离开的吧,啊,是一起走的。”

    “我说的是具体时间。”

    “这个……我可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夜里两点钟左右吧?”

    “你送他们的时候是送到屋外吧?”

    “是这样,是这样。一直送到大门外。”

    “天下着大雨还记得吧?”

    “对,记得,我还给他们打伞嘛。”

    刑警队长向王子豪看了一眼,副检察长表情呆板地正往他那个心爱的烟斗里装烟丝,目光一直停在烟斗上。他好像感觉到了刑警队长的目光或者沉默的意图,微微地点了点头。

    刑警队长沉吟片刻,又问:“也许你把时间弄错了吧?据查证,十九日那天夜里,雨是十一点五十分钟左右停止的,十二点以后,天就转晴了,也没再下过雨。可是,你说两点钟你们出来的时候雨下得正大,这是与事实不相符的。所以你所说的两点钟,是不正确的,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

    肖致远怔怔地看着他,十分吃惊,表情十分尴尬。

    王子豪语气冷漠地说:“肖致远同志,我想提醒你一下,现在你是以证人的身份在回答这个问题,我有这个责任提醒你注意,证人应当如实地提供真实情况作证。无论是谁,伪证以及隐匿罪证,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肖致远,专注地盯着他手里那根燃烧着的火柴。

    王子豪一席话,像给肖致远当头一棒,他吓得呆住了。刑警队长看出这个老人现在陷人了矛盾、紧张的情绪之中,看来他的确有所顾虑,不愿讲出田成山离开的真实时间,又不愿意为田军欺骗公安局和检察院。

    一阵令天难堪的沉默之后,王子豪忽然说:“如果你实在没有记错是两点钟,那只能这样解释,当时在全市雨都停了,唯独在你家上空还在不住地下。”

    肖致远知道纸包不住火,于是打个圆场说:“不。我想,大概我的表出毛病了,也许是十二点钟以前他们走的。”

    刑警队长说:“你好好想清楚。”

    王子豪抬起头看着肖致远,严肃地问:“我还想问你一个情况,是不是有人要求过你,让你有意记错这个时间呢?”

    肖致远愣了一下,脸色马上由白变红,目光也一下子变得很呆板。他站起来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个烟盒递给刑警队长说:“请抽烟,请抽烟。”说着又到处找火柴,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嚷着:“是记错了,是记错了。”

    刑警队长把烟盒放在茶几上说:“谢谢,我不会吸烟。”王子豪站起来说:“那我们就回去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情况,再告诉我们吧。”

    刑警队长把写着他们两个人的电话号码的纸片递给肖致远。

    王子豪谢绝了肖致远的送行,提醒着说:“请你把我们来访的情况当做一个秘密。”

    肖致远说:“好,好,我会守口如瓶的。”

    离开了外事局以后,刑警队长坐在王子豪的轿车里,和副检察长交谈着。

    “看起来他是有意说错时间,而且是田成山要求他这样做的。他很不会掩饰,让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可是,他和田成山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刑警队长说。

    “肖致远这么做可能是出于对田成山的感恩戴德,这也许是田成山对他信赖的原因。”

    “田成山为肖致远做过什么事呢?”

    “做的事情不少呢。肖致远是个典型的‘万金油’干部,既不懂业务,也不学业务,工作能力相当差,他在哪儿都干不好,群众有意见,生产上不去,最后矛盾表面化了,就想方设法拔脚一溜,万事大吉。他就是靠田成山这根柱子支撑着,帮他回避错误,推卸责任的。”

    刑警队长忿忿不平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像这样的人不靠这个靠什么呢?”

    “可是,你们刘局长就不靠这个嘛!”王子豪瞧着刑警队长嘴角上浮现出少有的笑容。

    刑警队长敏感地察觉出他那未说出口的一层含意。他问:“哦,刘局长答应放田军原来是……”

    王子豪说:“他好像说得挺清楚嘛,主要得看你肯不肯高抬贵手。”

    刑警队长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他是看我的笑话,叫我出丑啊!”

    王子豪用少有的诙谐口气说:“噢,你还以为是你给他一点儿面子哪?”

    “原来如此!”刑警队长心里的一个疙瘩解开了。可是,他对刘局长在这个案件中的作用还是个谜。

    王子豪说:“捕人的事批准了。”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皮夹子,从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白纸。

    刑警队长接过来展开一看,是逮捕证。他对副检查长说:“现在还有半个小时捕人,咱们可以一块儿去看看热闹,不知道你有空吗?”

    “当然有空。”王子豪说,“你带路吧。”

    刑警队长对司机说:“咱们到旅游大厦。”

    轿车驶进民主广场,他就远远地看见了旅游大厦门前停放着几辆刑警队的汽车。他有些自得地说:“嗐!雷阳总是快手!”

    轿车驶到大厦前的停车场上,小师就来到车门边。她今天穿着便服,显得更年轻洒脱了。刑警队长指指前座,她打开车门坐进车来。

    刑警队长向王子豪介绍说:“刑警队的师梦蕾。”王子豪向小师点点头。

    小师看了看手表说:“快到了。”

    刑警队长问:“我还没细问雷阳,他怎么安排得这么快?”

    小师说:“方乐是个有点傻乎乎的人,还不坏,跟老雷还挺谈得来,昨天半夜他给田军打电话,按老雷教给他的说法,佯说他要上船了,明天中午就得出发去上海,叫田军要办什么事情明天上午找他。田军挺鬼,犹豫不决,半夜三更还跑来找方乐,见方乐真像要走的样子,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才放心地答应了。”

    刑警队长说:“他打算换什么?”

    小师说:“大概换四五件古物吧,这家伙精得很,要外汇,要金银首饰和钻石项链。哎!方乐来了!”

    一个衣着笔挺、身材高大、戴着一副浅色太阳镜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进了停车场。他把自行车放好后,就在停车场边的小柏树围子旁转悠着等人。

    刑警队长眼尖,笑着说:“嗬!花花公子没有失约嘛。”

    人们顺着刑警队长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辆小轿车在停车坪停下,从车里钻出来的田军,正转身对司机说着什么。然后,他拿了一个小提包,嗒地关上车门,机警地四面看了看,开始找人。他和方乐同时发现了对方,两个人走到一起交谈了几句,就一块向大厦走去。

    刑警队长说:“咱们上楼吧。”

    三个人下了汽车,走进大厦大厅时,看见他们刚刚走进电梯,电梯的门慢慢地关上了。

    刑警队长看了一下服务台上的会客登记簿。田军用的是化名和假单位、假地址。三个人走进另一部电梯,到了六楼,走出电梯,来到铺着紫红色地毯的走廊上。田军和方乐在他们前面走着,两批人之间相距只有十几步远。

    副检察长、刑警队长和年轻的女刑警跟在他们的目标后面,心情都很轻松愉快,犹如在看一出戏剧的排演。

    方乐把田军带到一个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门开了,出来一个身穿睡衣的大个子,热情地请他们进屋。

    刑警队长一行三人走进这间房子时,他们看到田军正望着这间客房里的便衣警察发愣。

    披着睡衣的雷阳冷笑着问:“你打算做一笔多大的交易呢?”说着把田军的皮包拿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唐三彩骏马,一对馏金的青铜狮子和一套唐代歌舞伎陶俑。雷阳把这些东西一一放在桌子上,最后取出一块有三十二开纸大小见方的古砚,可惜这件珍奇的文房宝物已经被摔裂了。

    田军恨恨地看了身边的方乐一眼,猛然转身欲逃,一头撞在刑警队长的怀里,刑警队长一闪身顺势一推,田军就跌倒在地毯上,雷阳走过去拉了他一把,田军还

    没站稳就发现在雷阳拉他的那一刹那,他的两只手腕已被一副铮亮的手铐反铐上了。这一下他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雷阳把一件衣服披在田军身上,正好把田军背在身后的手腕遮住。看上去田军好像是背着双手,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刑警队长把逮捕证给田军看了一下,田军没吭声,朝刑警队长瞥了一眼,这下雷阳不满意了,他猛推了田军一把,厉声说:“走!”

    田军顺从地随着两名刑警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电梯走去。

    人们端详着桌上的这些古物,雷阳心满意足地说:“这下不难叫他开口了。”

    刑警队长说:“马上审讯。”他征询地看着王子豪。“副检察长也参加吧?”

    王子豪却说:“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到警犬队去一下。”

    刑警队长说:“好吧,我估计很快我们就会向你申请批捕的。”

    王子豪说:“只要你能够拿到你们需要的证据,检察长和我正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