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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书的回忆

作者:陶玉山  来源:齐鲁网   发布时间:2010-12-19


  星期天到济南文化市场游逛,忽然在一个摊位上看到许多连环画小人书在出售,感到新鲜又亲切。那一本本小人书封面都变色了,内页纸张也泛黄了,书脊处都用牛皮纸粘贴着,由此不难看出沧桑岁月。其中不乏我过去经常看的小人书,比如《鸡毛信》、《渔岛怒潮》、《大刀记》、《连心锁》等。这不由让我回忆起上世纪七十年代购买和租看小人书的往事。
  
  那时候,绝大多数家庭日子都过得紧,大人每月发了为数不多的工资,首先购买粮食、油、煤、盐等日常生活必需品,根本没有闲钱买别的,更别说不当吃不当喝的小人书了。
  
  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看小人书则是小孩的最大的乐此不疲的爱好。如果有的孩子能有钱买一本小人书,他在小伙伴中的地位马上就会提升。
  
  那时我姥爷独自一人在西门附近住,离我家十来里地。姥爷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爸爸妈妈每天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忙碌,没有时间照顾姥爷,所以就让我隔一段时间去姥爷那住几天,顺便带去一些吃的喝的。我对此事乐此不疲。原因不是别的,每次去,妈妈都会给我一两毛钱坐车。我呢,总是步行去,省下车钱购买小人书。那时,泉城路新华书店在现在已经拆除的老百货大楼东侧一座二层木楼上,在我记忆里,那座木楼年代非常久远,走在木制楼板上,脚下“吱吱”作响,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每次到这里,我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摔着。小人书书架就在二楼。那时,书架隔着一排柜台,你需要什么书,告诉营业员,他(她)开好票,你到收款台交上钱,最后才是营业员从书架上取下来给你。根本不能先浏览翻看或者挑选。因为我手中的钱实在有限,每次到那儿,我都是趴在柜台上仔细端详大约一米开外的那一排排令人眼花缭乱、垂涎三尺的小人书,斟酌半天才决定买哪本。
  
  如果没有钱购买,又非常渴望看,租本小人书看就成了大家满足爱好的唯一办法。那时,在现在的三联附近西城根街的南头有一个租小人书的小屋,那里的小人书非常多,店主是个年愈六旬的老头。这个老头非常古板吝啬,租赁条件非常苛刻霸道,似乎还有洁癖。租看一本薄的小人书2分钱,稍微厚一些的要3分钱,有的租赁率高的即使很薄也要3分钱,一口买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租赁的小人书你不能拿出门,只能在屋子里看,而且只允许看一遍,速度不能太慢;想再看一遍,需要再另外交钱。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你如果沾点唾液翻页,或者卷起书页看,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厉声呵斥,有时你正精力集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会冷不防吓一跳,半天缓不过劲来。老头像一个幽灵坐在那,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有一回,我的手有点脏,刚刚看了几页,就让他把小人书抢了过去,“挺好的小人书都让小脏爪子弄脏了。回家洗干净了手再来。”我乖乖地忍气吞声遵照他的指令回家洗手。因为附近这几条街上只有他这一家租赁小人书的,就是敢和家里的大人顶嘴,也不敢得罪了他。私下里,小伙伴们谈起他,都咬牙切齿地用自己认为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尽管这样,谁一旦有了零钱,还是愿意往他那儿跑。
  
  但是,老头后来的做法让我们大家都目瞪口呆。1975年夏天,街道要建立图书室,可是图书奇缺。老头将自己所有的小人书一本不少地全捐献出来。这位不知名的老人将小人书捐献出来没多久,就悄没声地搬走了。老人如果还健在,现在恐怕得有百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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