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连环画

小时候，最能够给我们带来快乐的事情就是看连环画了，我们称之为“小人书”。一本小人书一般为一毛钱左右，最贵的也就是两毛多钱，但这对于那时低工资的家庭来讲，孩子也是很难满足心愿的：除了学校有些重要活动必须交钱外，孩子平时是绝对没有零花钱的，过年的压岁钱也就是几毛钱的新票而已，于是孩子们对于心仪的小人书只好攒钱等待。最痛苦和折磨人的是等到钱攒够了，兴冲冲跑到新华书店却发现它已经脱销，那种失望、那种失落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小人书分好几大类，一类是电影剧照的，像当时的红色经典电影一般都有小人书，如：《奇袭》、《杜鹃山》、《铁道游击队》等；一类是古典名著或历史人物，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水浒传》、《三国演义》、《杨家将》、《岳飞传》等；还有一类是外国名著，如《童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最多的就是革命战争或者主旋律题材的，如《鸡毛信》、《江姐》、《小八路》、《西沙之战》等；再有就是童话、寓言或传说类的，如《牛郎织女》、《黄粱梦》、《八仙过海》等等。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新华书店都是柜台式经营，营业员在里、顾客在外，那时一般图书可以让购书者先翻阅一下然后购买，只有各类画册和小人书是例外的。北方的柜台大多很高、很厚重，对一个孩子来讲需要踮着脚才能把脸露出来，没有钱来买小人书，营业员又不让看，只好反复地踮起脚，痴痴地望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小人书发呆。好在每个孩子通过几年的努力，基本都积攒了一些小人书，孩子们可以相互换着看，这样原始的交换还是很公平合理的；有时难得的珍品被别有用心的孩子谎报丢失不还，就会无可奈何地郁闷好久。

不知什么时候街边巷尾出现了摆摊租书的人，孩子们除了自己购买又多了一个看小人书的机会，也不知这是不是属于投机倒把行为。对这些租书人我们是既恨又爱，看着租书人大纸箱子里丰厚的资产真是羡慕极了，恨不得全部据为己有，因为对于每个孩子来说看书的费用也不算低了，看一本两分钱，上下册的是三分；往往我们都是去看新出的、无法买到的或者较贵成套的小人书，一解渴望之急。出于对小人书的热爱，对那些经典的画面就用薄薄的白纸盖住去描摹，后来有了一定基础就开始自己成本地画小人书，也曾像模像样地画过几本小人书，现在想起来后来绘画的基础和爱好就是那时候打下的。

爸爸在请人给家里做家具的时候，顺便给我和哥哥打了两个小箱子，于是我就把积攒的小人书全都让妈妈包好书皮，写上书名，珍藏在小箱子里，箱子刷的是绿油漆；哥哥的箱子是用烟盒糊的，虽然花花绿绿的，但不如我的精致，只是大了很多，后来哥哥上大学，这两个箱子就全都归我所有了。最为惬意的时候就是坐在阳光下的小院子里，把小箱子搬出来，得意地盘点自己的全部家当，不时翻翻其中的一本，俨然像一个巡视自己资产的土财主，有时候捧着小人书能如醉如痴地看上半天不动地方，甚至忘了吃饭和睡觉。由于我的精心呵护，我的小人书都很干净整齐，品相极好，后来还专门写了目录。由于父母都有工作，加上母亲的兄弟姐妹较多，姨和舅们对爱学习的我和哥哥都很偏爱，时常就会得到几本小人书，于是，我的收藏就丰盈起来了，在我们那个大杂院里也小有名气了，常常成为其他小朋友所羡慕、忌妒的对象。后来父亲的一个朋友调到外地工作，我就将全部小人书送给了他家的小妹妹，因为她每次随大人到我家来，都由于没看够小人书而不愿回家；再者，那时我已经上高中，正如饥似渴地疯狂看“大书”，小人书已静静地躺在我的小箱子里好长时间无人问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