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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新时代创造新范本—兼谈旧连环画的改造(二)

作者:群姗  来源:北京青年报   发布时间:2016-03-08



《李有才·小二黑》原作:赵树理木刻:罗工柳、张映雪晨光出版公司1949年9月初版四十开,平装

  
  素来喜读《李有才板话》和《小二黑结婚》,却始终未敢置一词,原因是人们对于赵树理以及他的这两部小说,已经说得够多,而自己也确实卑之无甚高论,于是只好闭嘴。近来于家中养病,正经书看不下去,便随手翻出一册木刻连环画《李有才·小二黑》解闷儿,未料却得到一点新的观感。
  
  此书分别由罗工柳、张映雪刻图,四十开白报纸平装本,晨光出版公司一九四九年九月初版,乃赵家璧先生策划、主编的“木刻连环图画”之一种。我感兴趣的,是探寻一下隐藏在特定时空背后的关于这本小书的故事。
  
  所谓“时空”,一是指一九四九年九月,一是指晨光出版公司的所在地上海。一九四九年九月,若称之为“易代”之际,我想大约也还算恰当。而上海,如今虽被谑称为“魔都”,但在连环画爱好者的眼中,自一九二七年世界书局出版《连环图画三国志》肇始,上海早已是中国连环画出版的“大本营”了。
  
  在这个大本营里,曾经聚集、活跃着“四大名旦”(赵宏本、钱笑呆、陈光镒、沈曼云)、“四小名旦”(赵三岛、笔如花、颜梅华、徐宏达)等一大批技艺高超、经验丰富的连环画画家。他们拥有大量读者,造成了颇具声望的局面。自然,在他们大量的画作中,也充斥着阿世取容的趣味和鲁迅先生批评过的“神怪武侠迷信”之类,此乃为稻粱谋,原本不足为怪也无可深责。然而当时间到了一九四九年,也即所谓江山易代之际,他们突然发现,过去的一套不再被主流意识形态所重视,也不再拥有以往庞大的读者市场。“连环图画”能否继续存在下去,新时代的读者究竟需要怎样的连环画,新的连环画又该是怎样的画法?面对一系列问题,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困惑、迷茫,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
  
  也正是在这关键的当口,晨光出版公司开始推出一套“木刻连环图画”。先期出版的有力群的《小姑贤·刘保堂》、林军的《不朽的战士》以及这册《李有才·小二黑》,重印了一九三三年良友图书公司初版、由鲁迅先生作序并撰写文字脚本的《一个人的受难》,两年之后又推出了邹雅的《一支枪》和严学优的《苏北新农村》。不难看出,这套连环画中,除《一个人的受难》之外,其他几种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都与出自“四大名旦”之手的作品大相径庭,真的“忽如一夜春风来”,不仅为读者送来了新的故事、新的人物、新的风习,同时也令大本营的画家们在和煦的春风里,看到了连环画的希望和自身未来的命运走势。而重印《一个人的受难》,并为丛书取名“木刻连环图画”,以我的一管之见,这既是宣告此举乃鲁迅先生未竟事业的继续,也是为的培养读者新的阅读习惯,同时更是为处在易代之际的画家们提供新的创作范本。真可谓用心良苦。
  
  依我的观感,《李有才·小二黑》可算作这套“木刻连环图画”中最具代表性者,也最能反映策划、编辑和出版者的意图。关于此书的形式,除开本与传统的“小人书”有所区别,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图文配置。以“图”来说,我们记得,鲁迅先生曾一再倡导连环画的雅俗共赏,一方面要“使毫无艺术观赏训练的人,也看得懂,而且一目了然”,同时也时刻警惕一味迎合市民欣赏口味、进而滑向庸俗化的倾向,强调“看画要训练”。《李有才·小二黑》的两位木刻作者,均是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经验的艺术家,其作品也早已在解放区的受众中颇具口碑。
  
  比如罗工柳的《李有才板话》凡二十幅,为避免人物的“阴阳脸”问题,全部弃用明暗调子,而是以符合民众欣赏习惯的中国传统木刻的线条来刻画,画面显得明快、洁净,人物形象也栩栩如生。而张映雪的《小二黑结婚》,虽然也以线条为主,但借鉴外国木刻版画的“凿痕”似乎更为明显,不仅使用了透视技法,也运用了明暗关系的表现刀法,这刀法又颇有节制,绝不使用在人物的脸部,从而使画面具备了丰富的层次感和立体感,整部作品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韵味。可以说,这两部作品俗中有雅,雅中有俗,雅俗互补,相得益彰,体现了原创的特质。策划出版这样两部作品到上海来,或许是有意为迷茫中的画家们提供创作范本,也是对看画者的一次严格训练。
  
  再看它的文字部分。此书“编者志”云:“老解放区有一位最出名的小说家名字叫赵树理,他最出名的两部小说便是《李有才板话》和《小二黑结婚》。这里是两位老解放区木刻名家替这两本小说刻的插图。我们根据原著在每幅图下写了一点简单的说明,帮助读者去了解其中的故事。”
  
  这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一是文字脚本乃是根据小说原著改编,而并非如以往那些编写者根据道听途说、逸闻八卦信手写来,因而具有一定程度的“原创性”;二是“在每幅图下写了一点简单的说明”,文字“简单”复能“说明”,这就与传统的绣像小说划清了界限;三是明确了意图,是为了“帮助读者去了解其中的故事”,克服了茅盾先生早就批评过的“纯用图画,不加文字”的缺陷。
  
  我以为,所有这些都充分说明,本书的策划者和编者已经在有意识地探寻连环画脚本和图画的最佳契合点。意味深长的是,这一简短的“编者志”反复提到“老解放区”这个关键词,那么与“老解放区”相对的自然是“新解放区”上海了。在两个地域色彩和政治背景颇不相同的空间中,进行文艺作品的移植,进而希冀使两个空间的文化衔接起来,无疑是一次有益的尝试。
  
  本书的策划者、编者赵家璧先生,是一位优秀的出版家、作家和翻译家,其“为他人做嫁衣”的“良友文库”、“良友文学丛书”及“晨光文学丛书”,早已成为人们收藏的珍本,据说品相一般的初版《围城》在某旧书网可卖到一万多元,他参与编辑的一册品相较好的《良友画报》也索价千元以上。然而有一点不可忽略,赵家璧先生早在一九三三年还在良友图书公司任编辑期间,就编辑出版过一套包括《一个人的受难》在内的“木刻连环图画故事”,事过十多年,他矢志不渝,又在以出版高品位原创文学作品闻名的晨光出版社,策划、编辑和出版了这套“木刻连环图画”,其眼光、胆识令人佩服。
  
  《李有才·小二黑》好比一扇窗户,可借此窥见编者的深刻用意:在一九四九年的上海,这套“木刻连环图画”是中国连环画努力探寻高雅与通俗、文字与图画、官方与民间、政治与文化有机结合的第一次尝试,在某种意义上,这也许正标志着旧连环画改造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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